“??杜聿。”
“我问的是杜聿。”
“若听到我唤名,即刻应声是。”内侍紧接着又唤了她一句名姓,“崔凝。”
就在此时,她恍惚几瞬,看见眼前的女莫名拿起巾帕朝她走来。
崔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,重复那个名字,“??杜聿。”
对,好奇怪,他该开口的,可是脑袋里的想法却化不成句子???
“??是。”
那女笑了笑,“大人为何问?”
引磐响余韵很长,就像牵丝一般,缠绕在她心,任凭她再如何努力集中神随僧人诵经,都无法使脑袋再更清醒一些。
咚的一声,是他失去意识昏过去,整颗撞上凭栏,却毫无知觉。
“中贵人,不是这样用的。”那名女垂眸,“请交给婢。”
“哦?”这下倒是真挑起阿熊的好奇心。
内侍似乎得到了答案。
诵经的声音还持续着,那奇特的法声响也没停,可内侍似乎有些尴尬,深了一口气之后再次开口。
“崔凝。”内侍低声唤她名姓,声音完全在诵经声中,可她却能听得清楚。
在雨声中,那名女见他昏迷后,才悠悠开口回答他的问题。
屋内,刚问完话的内侍与女在微愣之后,面面相觑。
“杜聿人在哪里?”
“??在西城门??杜聿在西城门??”她的声音变得吃力,“拦住他??拦住杜聿?拦住他们??!”
听到夫君二字,崔凝像是被人推入深不见底的海水里,那铜磐的声响就是海浪之声,一波接一波。
她的一个问题出乎内侍的意料。
夫君。
“你腰上那牌是黑色的,我倒还真是一回见,好奇。”
“多谢。”阿熊不疑有他,缓缓喝下还隐约冒着热气的茶。
她轻声唤,他便抬,原本肃穆的眼神里掺杂着温柔,他低声回应她。
这两个字,过去三年来她日夜呼唤,本是浅浅痕迹,可却随着光阴,在她心上留下刻痕。
说是诵经祈福,但这该诵多久?他双手环抱前,疑惑地想着这问题。
只见那名女走上前,贴近崔凝,让她在那充满韵律的诵经声中只看得见映着自己影的幽深眼瞳。
“不对,你该知的,崔凝,你知杜聿在哪里。”内侍的声音一字一句随引磐声敲入她脑海。
伴随着自香炉袅袅而出的香味,那声响像能藏在香烟里似的,让她随着呼入心肺。
“夫君,都怎么叫你?”
“??”他想讲话可却力不从心,只是糊地从口中发出一些声音。
“??阿凝。”
“杜夫人,请跟着诵经。”女垂眸叮嘱。
他还要再问,可却发现自己忘了怎么说话。
“你可知杜聿去哪儿了?”
***
“请您尝尝淡是否合口,还请大人趁热喝。”女贴地替他先倒了一碗热茶。
“这个啊??大人一回见自是当然。”女笑了笑,“一般外人见不着我们。”
亭中,高大的影踉跄一下,他极力地想站好,可不听使唤的却迫使他往后倒,他险险搭住长椅后的栏杆,整个人半卧在长椅上,吃力地想看清眼前人。
在幽暗的海水中,她努力睁开眼,朦胧之中看见自己的夫君。
“婢来自深,掌掖庭秘狱。”
***
“??易承渊。”神思迷茫的崔凝,正反复叫着易承渊的名字,“??是易承渊。”
“崔凝,你可记得你丈夫名姓?”
他坐在书房里,烛火映着他专心的神情。
“这位大人,”一名女从屋内走出,手上提着一壶热茶,“屋内诵经才到一半,夫人吩咐,外凉,请您喝茶。”
内侍再次沉声开口,“崔凝,你丈夫是杜聿。”
“不知姑姑是在中何当差?”被人这般盯着喝茶实在不习惯,阿熊开口闲聊。
她的眼神逐渐涣散。
奇怪的香气让她入口鼻,崔凝神色变得越来越迷茫。
阿熊听了不禁失笑,想着他该找个机会告诉崔凝,自己好歹自小就受训练,真不用这么关照。
“??杜聿?私奔了??我不知他在哪里??”崔凝的声音悠悠响在屋内。
她抬眼看内侍,只觉他的脸在烛光下变得朦胧。
内侍挑眉,往后退了一步,示意让她试试。
崔凝只感觉浑浑噩噩,以至于那巾帕蒙上她口鼻时,都忘记要抵抗。
屋外的阿熊盯着禅屋传出的摇曳火光,只看得见僧人站立于屋中的倒影,无人移动。
“??杜聿?在哪里?”她恍惚重复。
正要抬手让后方僧人停止时,那名眼尾有颗泪痣的女制止了他的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