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弟之间的拌嘴两人都驾轻就熟，江夏的子也从来不是轻易就能被踩到尾巴的那个。

        晚饭时分，江夏在心里默默地想。

        谁都知江家父子情同手足，她也就离家大半年的时间，为什么回来两人就跟陌生人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说江浔自带一张扬的少年气，卢景州就截然相反。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年纪少女们心之所向，沉稳，从容，无论什么都是有条不紊，眼中克制地敛着一泓柔光，望进去，却深不见底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像，也没有正经八百地说过分手两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 喂。江夏听到后少年低低的声线，回，江浔只是看着电脑屏幕，动了动嘴角：把门带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江夏冷笑：你家青春痘往里凹的？

        就连这顿晚饭，爸爸也没给江浔盛，更没有叫他出来吃。江夏拨弄着饭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，不知那件事之后，还有什么恩怨能让父子反目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想到这个人的时候，心脏又空落落的，酸涩难受，也不知是不甘心，还是对回忆的畏惧。

        失重感。

        江夏瞥了一眼后弟弟的房门示意：脾气超大，你回来他也不打招呼，吵架了？

        敢叫她喂，这混越来越没大没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你这不是知吗。江浔把耳机顺势扔到桌上，依旧是半侧着，一只手肘搁在椅背，挑眉，都上大学了麻烦成熟一点，学学化妆，多点女人味，别看到个耳就大惊小怪。见江夏打算张口，他又不慌不忙欠揍地弯起嘴角：魅力是个好东西，等你有了才懂。

        有点不对劲。

        饭勺

        那个从高中时候起就一直惦记的白月光，自大学分手的那一刻就成了心口的朱砂痣。

        爸。江夏靠在鞋柜旁，一手顺势接过江范成递过来的塑料袋，问：他怎么了？

        哟？江范成疲惫的声音中带了莫大的欣喜：是妹儿回来啦？

        江范成正一手按着门板一手往外抠唆着凉鞋后跟，怎么早回来也不跟爸说一声，家里没什么吃的，我等会儿就去买点菜，晚上给你小炒肉怎么样？还有你爱吃的炖排骨

        这三个字有那么一瞬间让江夏产生了一种错觉，像是起搏电击了心脏，世界倏忽放大又收缩。

        你别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江夏撒了谎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。

        爸。江夏起走到门外打招呼，她这次回来江范成当然也知，不过本来打算是明天回来，恰好今早同学有顺风车送她去车站，她就干脆提早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件事的话

        江范成站起，拍了拍，抬眼正好对上江夏：谁怎么了？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分手呢，这是个糟糕的问题，糟糕到连江夏自己都记不清了，又或者说不想记起来，只记得他去交换留学之前，两个人交越来越少，直到最后，她删了他的微信，断了一切联系。成年人的恋爱不都是这样吗？爱的时候死心塌地，不爱了就慢慢消磨在琐碎日常的一次次沉默里。

是青春痘。江浔白了她一眼，不甚耐烦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脸上的表情忽地一顿，昏暗中，脸色好像更差了一些，他有些局促地笑了，不自觉咬住下，转过去，轻描淡写地问：卢景州？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是有男朋友，她是有过男朋友。

        外传来吱呀刺耳的开门声，很快打断了江夏这几秒的失神。

        眉微微一蹙，江夏也懒得现在和他计较，关了门径自去找爸爸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好歹有男朋友，你呢？她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江范成顿了半晌，脸上的情绪一闪即逝，随即转把门合上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