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沉沉，她走进住所，光感传感自动调整照明，柔和的灯光缓缓洒下，房间却依旧冷清，仿佛缺少了什么。扬西站在她后，“明达小姐，你最近的疲劳程度超出了健康范围，请务必多休息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达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的变量演算，凝视片刻，缓缓开口，“只是修正引力参数，本无法解决问题的本质。没有理论的彻底重建，我们只是在重复毫无意义的推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窗外，繁华都市的灯火明灭不定，宛如无数渺小的灵魂，在无尽的黑暗与未知之间，挣扎着探寻着各自命运的终点。

        明达的目光没有从屏幕上移开，“启动仿生神经网络，进行高维变量扩展演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望向窗外，沉默片刻，随后轻声：“机不会疲惫，人类却始终有极限。这或许是宇宙对我们的诅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主任汉斯的影出现在视野中，他的步伐比往常急促几分，眉宇间隐约带着焦虑。他望向明达，语气尽可能克制，“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提高量子计算的效率，但你需要的准度……恐怕我们现有的阵列再难以满足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灯光悄然熄灭，房间重新陷入沉寂。

        扬西站在她的后，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他感知到了明达的情绪变化，却没有试图去安。只是在下一刻，闭上双眼，意识缓缓沉入量子数据之中。他的静止不动，表泛起微弱的光辉，仿佛灵魂已经游离，入这个庞大而复杂的计算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没有说话，只是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数据，心中浮现出更深的思索。

        宇宙的本法则究竟是什么？如果无法及世界的本质，那么那些被称为“进步”的技术，究竟是在将人类带往何方？

        时间在计算的运作中悄然逝，窗外的光线逐渐黯淡，城市沉入夜幕。终端的光幕仍在运行，而明达终于抬起，手指轻轻按住眉心，疲惫显无遗。她低声：“今天就到这里，大家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实验区的门缓缓开启，量子计算设备映入眼帘，庞大的运算装置在无声地运作，冷色调的灯光投映在金属构造之上，光点跃动，如同漂浮在太空深的星辰。站在这里的研究员们神色凝重，注视着跃动的数据。

        汉斯沉默了一瞬，似乎在权衡该如何回应，最后低声叹了口气：“联的资源政策倾向于意识永生技术，我们的申请已经多次被搁置……或许你要好心理准备。”

永生项目。联高层希望将人类的未来锁定在数字化存续，而非未知世界的探索。她的研究，在他们眼里，成了不够现实的浪费。要想维持项目的存续，唯有拿出更说服力的成果，这背后的游戏规则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 扬西端起温热的牛放在她手边，“即便机无限，却无法像你这样拥有如此坚定的信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扬西的微微震颤，眼下的虹迅速转动，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无声的深层演算，仿佛置于某个复杂的梦境。

        明达望向他那张俊美的，永远不会有变化的脸，皱了皱眉：“也许，正因为这种无可理喻的固执，才使人类得以窥见宇宙的真面目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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