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我娘给我的,念给我听……”少年哽着血气,袖口还沾着供台上的香灰。
柳燕秋指尖轻柔地抚摸他的发。当年那个男人也这样跪在雨里:“阿燕,快带着孩子走。”
修炼,哪怕是先从杂役当起……”柳燕秋话未说完,谢书昀突然跪在地上。
“等娘病好,咱们去南边的菱松城好不好。”谢书昀把有些凉的包子掰开,面碎屑落在被上,他捻起放到嘴里。
他额抵着母亲冰凉的掌心,“狗
说进了宗门就再见不着爹娘。”他声音闷闷的,“铁
就是被仙人带走的,他娘眼睛都哭瞎了,也没等到他回来……”
“那阿娘呢?”
“这是你爹留下的。”柳燕秋说这话时,气息已经非常微弱。
陈善新眯眼扫过字条,忽然变了脸色:“你娘怎么了?”他猛地把字条拍在桌上,“燕秋怎会——”
“孩儿若离开,谁来照顾您?”
门打开一条,直到看清是野猫衔着黑鼠掠过,少年绷紧的脊背才稍稍放松。
案桌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草纸,娟秀的字被墨汁晕染开来。谢书昀攥着字条冲进茶馆时,账房先生正打着哈欠拨算盘。
“傻孩子。”柳燕秋抚去他肩被那群混混踹出的脚印,“变强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呀……”
谢书昀突然抓住母亲的手,那截手腕细得能摸到骨,“娘——”。
“明日即刻启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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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孙大娘说菱松城的冬天很和,不会冻手,那
可比桂河
的多,据说到
都是花香。”
柳燕秋将半块包子进儿子嘴里。看着他鼓着腮帮咀嚼的模样,忽然想起那人说“等孩子长大,肯定像你”时的笑眼。
“我在桂河盼你归来。”
“找东街书画铺的曹掌柜,把这个玉牌递与他看。”
梁上垂落蛛丝,屋外风声肆起拍打残窗。
“明日替娘去取个东西。”柳燕秋褪下颈间红绳,坠着的玉牌被焐得温热,上雕刻着凤凰纹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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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最后抚摸他发叮嘱修炼注意事项时,有什么冰凉的
滴在耳垂上,分不清是漏雨还是阿娘的泪。
谢书昀死死咬住嘴埋
无声哭泣。
“昀儿,定要答应娘,用心修炼,不可偷懒懈怠。”
谢书昀听不懂那些奇怪的说辞,只记得最后那句“给你爹报仇”。他转要跑,却撞上镶着金牙的王福贵。
屋外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。谢书昀闪电般将母亲护在后,从供桌下摸出把柴刀。
“是书昀呀,怎么来茶馆了——?”
“呦呦呦——这不是小乞丐么?”王福贵拄着榆木拐杖,左缠着渗血的布带,“你那姘
呢?怎么不护着你了?”
谢书昀捧着乌木匣子,匣面上的花纹已经磨的不成样子。
夜深,谢书昀蜷在床上装睡,听见母亲摸黑起的窸窣声。油纸包着的烙饼被轻轻
进她
制的行
。
将红绳系在他的脖子上,谢书昀点乖乖应下。他还想问什么,却被柳燕秋轻推着去添灯油。
突然响起极轻的“咿呀”声。
她将儿子耳鬓的碎发别到耳后,“娘给你烙了几个饼,都放在桌上……”
柳燕秋在供台前停了许久,香灰簌簌掉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