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她现在是云里雾里的状态，她原以为对弟弟无情的母亲，突然成了替出轨丈夫养育私生子的圣母。她从小认知里的亲弟弟，突然成了父亲和别人的私生子，更为姜盛超的渣男记录添上了愈加墨重彩的一笔。

        钟灵抬看了一眼住院楼，忽然心里空落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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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钟灵猛然意识到那时候姜澈为什么替姜盛超撒谎了，也明白了妈妈说看到姜澈就会想起那个恶心男人的脸真正的原因。更明白了，她以为和自己一定是统一战线的弟弟，最后毅然决然选择跟父亲离开的缘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呼――”姜澈猛地掀开被子，从梦中惊醒。

好半晌，颤巍巍地蜷缩进姐姐怀里，然后过了许久许久，久到天际显出一片鱼肚白，他终于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从他记事以来，那一幕就深深铭刻在脑海里，可是他谁也没有说，也没有谁可以说。

        钟静心那天并没有把话说全，她看起来很不想提这件事，怕及母亲伤心事，钟灵也不方便再提，只是钟静心答应她，等她们母女俩都准备好了的时候，再促膝长谈一次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有她不知，全家人只有她被蒙在鼓里，这种感觉真的……很恶心，堵得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灵灵，走了啊，别玩手机了。”司机已经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，钟静心站在车边叫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冬日清晨5:43，天都还没亮，宿舍里鼾声此起彼伏，窗外一片黑黝黝的暗。

        准确来说，那不是梦，是回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本来就不能碰的禁忌关系，中止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――她钟灵想要的都有，多一个不多，少一个不少，不是么？

        嘁，血缘，就是摆脱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该恨姜澈吗？毕竟他的母亲破坏了她的家庭，甚至从钟静心隐隐约约透的话里钟灵才知，姜盛超在钟灵十二岁那年出轨的那个女人，和姜澈的母亲是同一个人，也就是说，她破坏了她们家不只一次，还卷土重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钟静心把工作搬到了病房里，舅妈也时不时来凑热闹，还有阿姨、小表弟，更别说在母亲回来后前来探望的陌生人更多了，钟灵一天到晚被人围得团团转，心俱疲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连四五天，钟灵都没有和弟弟联系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可笑，他抱有一丝无谓的奢望，只要她不知这件事一天，他就依然会以与她有纯粹血缘关系的弟弟份存在一天，他就不是那个小三与她父亲的私生子，甚至他只要假装不知，他还有资格可以对钟静心叫一声“妈妈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怎么会又想起了这件事，他已经很久没有害怕过了。一个人保守了十几年的秘密，久到麻木，久到他的独立自我都已经成为了习惯，结果还是摆脱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当了一个好梦。

        出院那天她还特地发了朋友圈，不到一小时就有几十个赞，还有一水儿的亲友祝福，可独独就是没有他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三，钟灵出院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只是一个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定早就知，他一早就决定好了自己要站在哪一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姜澈坐了起来，抬手了脸，再埋进手心中深呼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另一个原因是她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姜澈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知为什么，很难受，却不愿妥协。

        唯一那个曾经让他可以吐心事的那个人，他并不想让她知。

        姜澈放下手，黑暗中的面容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寡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