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明天可以见到面了吧！]

        其实不是这么近距离视线接的话，本察觉不出什么不同，可是正因为距离这么近，她能清清楚楚从他镜片的反光里看到自己——也只有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凌思南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    心中隐隐觉得又什么不对，然而发生了什么，父母自然不会跟她详说，只说是凌家祖母想他了，临时把他召去陪伴几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边的同学，穿不规范，请站到罚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时至7月中旬，清河六中这学期即将结束，高三学子也在返校日这天回到了学校。

        凌思南已经很久没见弟弟眼镜，此刻凌清远温文尔雅，一妥帖的藏蓝色校服，清俊一如初见。

        还在为他的一个简单的“嗯”字失落，可是很快地那边又发来一句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凌思南愤愤地咬牙走上前，“穿得哪里不规范了你说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返校日欸。

        想着想着，看到有人火急火燎地冲进学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后门今天锁了。”凌清远勾笑，“只有正门这一条路。”说完又晃了晃笔指向后，示意她站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结果早上的闹钟被她迷迷糊糊地按掉，出门迟了，匆匆穿好校服没怎么打理的她就往公交车站赶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嘴角在这一刻抑制不住地上扬，凌思南不禁走向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返校日也有要求。”她都没说话，他就一眼看出了她的不满，“不按规矩拿不到毕业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举着笔的那只手，笔朝姐姐摆了摆，一丝不苟地示意她去他后：“同学，罚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的凌思南就看到面前凌清远的肩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 凌思南不情不愿，但她其实也不打算让人觉得弟弟徇私舞弊，只好照。

        说来也烦人，哪怕是高三最后一次返校的日子，学校也要求所有高三学生必须整齐穿着校服。

        凌思南站在校门口，扫视过这一条条横幅上的文字，突然眼眶就红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[明天见，宝贝。]

        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听到他当面对她说话了，她觉得他的声音，更沉了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设想过无数次今天见面的情景，却怎么也没想过是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是不是制服的关系，肩背也感觉更宽厚了些，把整套校服都撑得很有型，线条在腰际收拢。

        意识到自己确实忘记系领结，凌思南尴尬地把手伸进背包里，掏出了银灰色的领结。

        刚说完，又一个人从面前大摇大摆走进去，连校服都没穿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什么都没有碰到，被笔指着的位置却炙得骇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翔哥凑到凌清远耳边，小声问：“那啥，什么时候我们要求罚站了？还拿不到毕业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凌思南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，细细一想，忙拉住凌清远：“喂喂——他也没领带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是那种，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，蜕变的沉。

有见到凌清远。

        手很快放开，凌清远在纸板的第二页

        结果这一转眼，又是十多天过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领结。”凌清远微微张口，嗓音悠扬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还是你女朋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凌会长，你什么时候改姓元了啊？”同为学生会干的翔哥在边上故意打趣凌清远。

        边系边郁闷地抬眼，“……不能开个后门吗？”好歹是你姐。

        凌思南眼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的男孩子发育真快啊……她有点老成地想。

        从高一到高三的学生在这一天齐聚校园，六中里外都布置了一番，校门口悬挂着眼花缭乱的横幅，什么“愿你来日不忘初心      六中共你砥砺前行”、“高中有多苦，大学就有多甜”、“你的未来不是梦      要认真地过每一分钟”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要不是微信上清远确认了这件事，凌思南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把他藏起来，监禁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尽来这里不到半年，尽在这里有很不好的回忆，可她毕竟是构成自己高中人生的一分。想到上就要离开高中生活，多少……还是有点感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手上还握着一块记录的板子，目光隐在镜片后，听到耳边的调侃，角微翘。

        凌思南一愣，眨了眨眼睛，被这一声“嘘”得心都慢了半拍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侧过轻声：“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蓦地转，对上桃花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清远大概又长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元……清远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期间虽然偶尔也有和弟弟断断续续联系，但清远学年末尾有期末考试，加上她又找了份家教的工作，好像时间又回到了之前的那段日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凌清远凝着她，表情似笑非笑，笔悠悠地……落到她微敞的锁骨。

        你搞什么幺蛾子。

        [嗯。]他回。

        返校日前一天，凌思南抱着这条“明天见”，兴奋地差点一宿没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凌清……”抓着他胳膊的手被按住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本来只是想用目光抗议，可不知怎么地，被他这样看着，脸就不自觉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