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回事，你强迫症啊？”罗俊义坐他边上，老早就发现他一直在点微信消息，“换个别的点啊，旁边那企鹅已经99条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姜澈很快点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姜澈白他一眼：“看你自己手机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靠，你嘴还能不能再毒一点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几个女同学坐在姜澈附近打听他的八卦，想当初姜澈一入学就被誉为原城大学食物链端，大家都猜学校里谁能得筹，结果后来听说有了个校外女友，跌碎了一众原大女孩的心。如今姜澈单快乐，女孩们的心得以重新填补，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点开之后还没来得及发图，先看到了钟灵二十分钟前发的――

        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了万全的准备去享受一趟旅行，结果坐上飞机的那一刻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落下了，然后全程堵得口发慌，一颗心不上不下，找不到安稳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――”罗俊义凑到他耳边：“你这人真的很不上，我们班这么多个你没一个看上的？坐你旁边我就注定绿叶衬你了，你个臭傻还完全不抓紧机会，我看得都干着急。”

姜澈的心仿佛悬停慢了一拍，默默攥了攥手心，可是肤摩挲的感，和上一刻截然不同，有踩空的失重感涌上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唉哟崔晶晶你搞双标，上次叫你带你还说家里的都不够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十二月的窗外还在下雪，整个包厢都弥漫着火锅的腾腾热气，碰到寒冷的玻璃，覆上一层白色雾气，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透过雾蒙蒙的玻璃窗，看起来就像是梦中的琼楼玉宇。

        平安夜的班级聚餐，在淮山路的放鹤亭火锅，全班加上班主任和辅导员26人，分了两大桌。一群刚踏入大学校门没多久，青春鲜活的男男女女，正是热情碰撞的时候，包厢里两边桌的同学来回串场，敬酒拍照插科打诨，气氛逐渐白热化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他把什么落下了？

        酒宴正酣，姜澈喝得比平时还多一些，脸上微微泛起了红云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《来了！原城圣诞节去哪儿？给你10个最浪漫的约会地点！》

        窗一隅，布帘挽在一侧，黑暗的天幕下，雪花被路灯点缀成金色，仿佛舞台上飞扬的金色彩条，但那舞台空空如也，落寞又绚丽。

        就是有点烦躁，莫名地，无法形容的烦躁。

        姜澈撇：“着急什么，你妈给你这张脸就是为了防早恋，别辜负她老人家良苦用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再一次打开微信，除了群消息，就是几个哥们儿的闲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心情好的。”姜澈云淡风轻地敛眸，目光停在杯中的啤酒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桌人哄堂大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姜澈锁上屏幕，把埋进了桌上的臂弯间，四下觥筹交错，只有他安静地趴在那里仿

        钟灵靠上床，笑盈盈地告别：“平安夜快乐呀，弟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姜澈一手插着兜窝在椅子里，有一茬没一茬回应下同学的好奇心，眼睛却总是漫不经心地从手机屏幕扫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姜澈一把挎上背包，“平安夜快乐，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微信右上角冒出一个红色的“1”。

        神出鬼差地，他对着火锅宴拍了一张照片，打算发到朋友圈。

        罗俊义也不生气，就是故意猛摇他肩膀：“你今晚是不是吃上火了才憋了这么大火气，一定要找人怼一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姜澈的结了一圈，“那……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起了临行前那一刻捉着他的手，和她的温，一点点的热，像一簇温的火苗，从手心开始燃烧，蔓延，最后星火燎原，漫山遍野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才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姜澈无趣地关上了屏幕，抬手和边的罗俊义碰了一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要求……你要有病别找我，我又不是兽医。”他毫不吝惜自己的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一个人的平安夜”，文如是附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原来姜澈你喜欢吃辣的啊，我跟你讲我们家乡的剁辣椒特别特别好吃，下次我给你带点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服务号消息。

        是病房窗外的雪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句话当然不是说给还在跟两个小鬼斗智斗勇的舅妈听。

        好的，平安夜，和好同学一起聚餐，吃的还是本地最热门的火锅店，有什么不好？

        那颗不上不下的心，好像一瞬间飞得更高了，高悬在遥遥天际，跟着腊月落雪一起漫天打转，姜澈觉得，一定是自己醉了，才会在这瞬间有一种冲动。